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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评论】腹有诗书气自华——李仲元自书诗简论

2016-11-24 15:56:38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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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李仲元先生是久负盛名的学者。长年对古代书画艺术史的考证、鉴定研究,形成了他精谨、严密的思维方式和洞烛幽微的观察、发现能力。他在收获大量研究成果的同时,也从未割舍过幼承家学时就十分钟爱的诗词与书法创作的情结。相反,近70年艺术生涯中,他始终不渝地坚持书画研究与创作同步进行。深永的美学思考与充满激情的艺术创作,二者之间相辅相成、互为促进。他不同于那种疏于挥毫临池的纯理论家,又绝非那种停留于经验感悟层面纯实践型的艺术家可比。凭着理论建树与创作实力的“艺舟双楫”,他跻身于当代中国为数不多的学者型诗人和书法家的行列。

  艺术是情感的文化表达。“感人心者,莫先乎情”(白居易语)。通过精炼准确而富有表现力的艺术化语言文字抒情言志,是诗美的本质特征。极富诗人才情的李仲元,或登山观海,与大自然对话;或托物寄兴,想象飞升;或感惠循知,酬唱知己;或涵咏事理,引发哲思;或读经咏史,议论古今。凡游踪所至,皆驰思妙想、吟咏吐纳、抒发情怀。仲元之诗不矜持于高蹈伟异,大开大合,颇具特色的是善于发掘多种题材,以普通事写出真性情,以小见大,以平出奇。以独特的视角和个性化的语言,在不经意中展示出诗意的魅力。

  书法不仅流露出书家的生命力与创造力等生命信息,又可以显示出因书家个人文化修养而呈现的风格、气质、精神气象等,故中国书法十分讲究气息。仲元之书法,爽爽然具有一种中国文人笔下所特有的书卷气,即学问文章之气。这种发乎笔墨之间的温文尔雅的书风,是书家思想境界、精神气质、知识学养的综合积淀和自然流露。仲元兼擅楷、行、草书。楷书追摹初唐法则,得力于褚遂良风范,气骨清健,翩然如鹤。其作品多以行草名世,表现出只有在帖学宗派中,“二王”一脉晋人法书中才具有的蕴藉流美的风韵。从美学范畴说,既有温润闲雅、清秀飘逸的阴柔之美,又有雄健爽利、跌宕豪放的阳刚之美。而这两种美的形成,均源于其近70年勤奋临池所积累的深厚功力。谛观细察每一篇章幅式、每一字的结构仪态,不论巨制短笺、大字小字,笔笔精到,浓纤适中,似欹反正,疏密停匀,八边俱备,清秀而不柔弱,洒脱而不散漫。纤如锥刀入石,取其坚劲;畅如悬泉飞瀑,得其气势。落起行止,得笔法之要妙;揖让伸缩,遵形学之规范。“端庄杂流丽,刚健含婀娜。”即使纵为大草,极尽波诡云谲之变,而牵曳绞转,意随法到,神从形传,收放有度,绝不草率为之。不类当下那种因内蕴功力不足,而以粗服乱头为时尚,以怒张险怪为豪放,以猛躁霸悍为雄强,以反传统的破体为奇异,为夺人眼球而故作癫狂者们的浮浅、浮躁、浮华之作。仲元笔下,尚韵乎?尚法乎?尚意乎?尚态乎?他恒定“古不乖时,今不同弊”(孙过庭语)的理念,只知兼取众家之长,化古为我,出新意于法度之中,寄妙理于豪放之外,将功力与情性、形质与风采,统摄于气力充沛的万毫之中,以不激不厉的中和之美,追求中国艺术的最高境界。

  近闻仲元先生正闭门谢客,集中精力创作,以备金秋赴京书展作品,同时出版《李仲元自书诗集》。笔者因受撰写评论文章之邀,故有幸造访缘斋,理纸于侧,亲眼目睹先生翰逸神飞的大家风采。

  在巨大的书案前,满头银发而精神矍铄的仲元先生面对每幅均为六尺长的整张宣纸,执“云鹤”特长锋羊毫,探入墨海。一番浸濡后,略作沉思,便伸臂代管悠然开笔写来。但见提按使转,万毫齐力,左右回互,上下管领。用正锋运笔求圆融遒劲,用侧锋取势得飘逸妍美。柔中寓刚,如棉里裹铁。时而疾如骤雨旋风,时而涩如老树枯藤。字态秀雅而不轻靡,笔意沉着而不板滞,笔势爽利而不浮滑。线条极富弹性,张力四射。虽不故作激越跳荡,而豪迈气概自出。写到得意处,神采飞扬起来,颇有几分“老夫聊发少年狂”的情态,享受着在从心所欲的自由王国中任情恣性的创作愉悦。尤其令人钦服的是,此时的仲元先生已是八旬寿翁,所书均为字径逾尺的大字榜书。古今书家皆知榜书难,行草榜书尤难。而仲元则胸有成竹,任意挥写。随气起丹田,协调指、腕、肘、臂、腰之功能,每作一点画尽周身之力而送之。故老笔雄健,点画连属,钩环盘纡,字势雍容精谨而又翩然飞动。且每次挥毫洋洋数百字一气呵成,气力酣足,毫无懈怠,若非功力深厚之大手笔者焉能为之!又时而口诵诗句,以诗情助笔兴。诗既成,笔亦收。搁笔小憩,莞尔一笑。

  而最有震撼力的还是待那书写了150余首自作诗的170幅鸿篇巨制完成后,四条屏、六条屏、八条屏……依次高悬于博物馆大厅两侧素壁之上所产生的强大视觉冲击力。远观之,近赏之,篇幅集合气象森严如三军列阵,浩浩荡荡气势恢弘似排山倒海。不禁赞道:“美哉轮焉,美哉奂矣!”洵为一场墨香四溢的书法盛宴。而同时于字里行间细细品读那一首首诗作,又不失为饱飨一次意味隽永的诗美大餐。仲元其诗,或律绝,或古风,或铜琶铁板铿锵响亮慷慨高歌,或丝管悠扬回环婉转低吟浅唱。既能情景交融,意象高华,蕴藉空灵,力追唐人雄浑高雅之韵美;又能字句洗炼,精能透辟,气骨风流,饶有宋人清奇瘦劲之意美。读来赏心悦目,如沐春风,如娱山水,如啜新茗,如品老酒,回味无穷,美不胜收也。

  沈鹏先生说:“诗意在书法艺术中的融化,体现为书法品位的升高。而书法的节律感与抒情性,对纯真的诗情也肯定起着良性循环作用。”仲元先生的笔下诗之气韵、意境,与书之气韵、意境,相生相发、相得益彰,和谐融为一体。这诗意化的书法,抑或书法的诗意化,在激情、气息、功力的虚实变化和共同作用下表现的艺术魅力,真是妙不可言。仲元把对自然、艺术与人生的体悟,物化成具有文人特质和文化品格的“心画”与“心声”,彰显出诗书俱佳的功力和成就,在立象尽意完成自己艺术审美创造的同时,也为观众和读者对两种姊妹艺术的审美鉴赏提供了绝佳的范本。

  艺术是艺术家本质力量的对象化。“诗如其人”、“书如其人”,古训久矣。环顾当今艺苑,虽人才辈出、专家济济,而数艺兼工并擅者寥寥无几。李仲元作为诗人的书家,或说作为书家的诗人,以其聪慧的天资、深厚的功力、广博的学养,双管齐下而各结硕果,卓尔不群地成为诗书俱佳的一代通才。苏轼诗云:“腹有诗书气自华。”今日之李仲元足可当之。

  李仲元1933年生,沈阳故宫博物院名誉院长,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,辽宁省书法家协会顾问,沈阳市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,沈阳市文史研究馆馆员,沈阳诗词学会名誉会长,辽宁省文物保护专家组成员,国家一级美术师、教授,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。获中国书法家协会三十年贡献奖、辽宁省文艺终身成就奖。

  多年从事中国古代艺术研究和沈阳地方考古。精于文物鉴赏,编写《沈阳故宫藏明清画选辑》《明清楹联选》《纹饰典故》《缘斋存稿》等图籍专著多种。发表《古候城考》《竹主题画源流》等论文数十篇,涉及史地研究、文物鉴赏、专题探讨等多方面。喜书法艺术,多年临池不辍,于晋唐前贤墨迹多有心会。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外大展,各名胜、碑林亦多镌刻上石。出版有《李仲元书法集》《缘斋书艺》等专集。喜作旧体诗赋,诗风清隽典丽,别具韵致,有诗集《缘斋吟稿》《沈阳赋》《铁岭赋》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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